投入使用14年后，广州BRT车道去留再度引发热议。日前，广州市交通运输局向社会公开征求公交线路调整的意见，其中6条BRT线路拟停运。客流量下降、在公共交通中的分担作用减弱，叠加与社会车道相比闲忙不均现象突出，让呼吁BRT车道向社会车辆开放的声音不断出现。
另一方面，目前的BRT依旧有日均约26万人次的出行量，个别路段高峰期的运量占机动车总运量比重超六成。有观点认为开放后并不会提高整体通行效率，且可能会增加交通事故的发生率，BRT车道仍有保留的必要。
不同观点的背后实际上是路权的争议，有限的道路资源迎来多方博弈。当年经激烈讨论、慎重决策后上马的大项目，在公共交通格局已然发生巨变的当下，是否会走向另一种结局?
格局生变
BRT客流大降，地铁客流骤增
BRT是快速公交系统(BusRapidTransit)的简称。广州第一条BRT在2008年开建，2010年投入运行。建设之初，广州BRT即引发激烈讨论，争议主要集中在“原本拥堵的道路，为何还要挤出部分车道给BRT”“投入资金大，是否有必要”等等。
建成后的广州BRT采用“封闭走廊+灵活线路”模式运营，旨在减少公交车辆与社会车辆混行干扰，实现公交车辆快速化通行。运营后，也实现了交通通行效率的提升。交通部门公开的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广州BRT通道内车辆运营速度平均超过24公里/小时，比开通前中山大道沿线公交车速度提高84%。BRT沿线社会车辆的平均速度从13.9公里/小时，提高到17.8公里/小时，比开通前提速28%。
在公交车还是广州公共交通的绝对主力时，广州BRT单日客流量曾一度超过90万人次。但随着广州地铁运营里程和范围的增加，以及电动自行车数量的增多，广州常规公交包括BRT的客流量在下降。记者从广州市交通部门获悉，2015年，广州公交的日均客流量高达约700万人次，到2024年下降至约300万人次，BRT也降至约25.8万人次。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广州城市轨道交通日均客流量在2024年已接近900万人次，2023年广州电动自行车日均骑行量也达到685万人次。
2月26日下午4:40，南都记者在莲溪站看到，非高峰时段，连续通过的五辆BRT公交车，只有一趟车乘客超过20人，其余都只有个位数乘客。正是在BRT客流下降的背景下，广州市交通部门拟调整部分BRT线路，数条快线和分流线计划取消。
客流量变化的同时，广州的城市主干道中山大道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早晚高峰期，BRT专用道畅通无阻，而旁边的社会车辆车道则车流如织。25日、26日连续两个晚高峰，记者都能看到这样的情形。
争议再起
不同观点的背后是路权之争
“客流量�。�(BRT车道)应该停，道路就会少些拥堵。”“BRT就高峰期多些人坐，与时俱进，应开放道路。”“BRT没有以前车速快，作用下降了许多。”随着客流量下降，有网友觉得BRT的作用和十几年前相比已不同，应当取消专用道，放开让全社会车辆通行。
“BRT是专用道，在高峰时段堵车的时候能感受到BRT带来的便捷，且站内换乘免费，让更多百姓绿色出行，可以整合但不支持取消。”“取消BRT(车道)，让公交车怎么靠站?尤其是中山大道的公交车的班次和频率，会让道路更拥堵。”与此同时，也有不少网友反对开放BRT车道，认为开放会带来更严重的拥堵。
“不同观点的背后是路权争议，大家都希望自己经常使用的交通工具能更大程度地占用路权。”广州市政协委员刘根生如是说。今年广州市两会期间，他还提交了提案，建议解决广州BRT系统经营发展瓶颈，推进广州公共交通健康可持续发展。
在他看来，当前广州BRT仍在公共交通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除了日均20多万的客流量外，还在个别路段中担当着运输主力。“之前去BRT运营企业调研时了解到，在师大暨大段高峰小时单向客流上，西向机动车总运量约1.5万人次，其中BRT运量占六成以上，显示BRT系统在构建多层次交通体系上仍有优势。”刘根生说。
他还指出，取消专用道不一定能提升道路的整体通行效率，且混合车道可能还会带来更高事故率。“BRT的生命是快，其存在一天就必须保证系统能够高效运行，现在早晚高峰堵点，社会车辆频繁变道穿插专用道，BRT专用道成混合车道，通行能力受限，也影响公交全段行驶速度，希望能强化专用道的监管。”刘根生说。
记者观察
专家建议充分评估、谨慎决策
有关BRT车道的开放与否，早在2022年，曾有市政协委员建议推广非工作日BRT车道不限行，有针对性地为社会车辆开辟更多行驶空间。此外，可调整BRT车道的使用方式，在其他车道非常拥堵的时候，允许社会车辆借道BRT车道通行。
当时，广州市交通运输局答复称，会同相关单位开展了实地调查和研究，认为BRT专用道暂不宜常态化实施社会车辆借道。实施全时段的专道专用有利于提升BRT系统整体运行效率，更好地鼓励和引导市民选择公共交通出行。另外，公交车辆在BRT专用道行驶和�？啃胱裱嘤π谐等眯泄娣逗桶踩饕倒娉�，社会车辆因不熟悉相关规则，进入BRT专用道行驶，容易引发交通事故，实施BRT专道专用有利于确保运行安全。
实际上，国内其他城市比如上海也有关于BRT车道放开的讨论，主要原因也是专用道和社会车道存在“闲忙不均”的现象。在各大城市的公交客流都呈现下降趋势的背景下，交通行业普遍都认为，优化城市公交专用道要统筹兼顾道路资源利用率和公交车的通行需求。
刘根生表示，广州BRT在建设之初就经历了严格的论证，未来车道是否开放也需充分评估、谨慎决策。BRT沿线已建在建地铁有6条线路，站点极多，与BRT线路高度重叠的13号线二期在通车后，或许会对BRT有分流作用。“届时，针对公交客流下滑、BRT何去何从等市民关切问题，建议交通部门与社会互动，倾听大家意见，再充分调研科学决策。”
采写:南都记者蒋臻实习生蒋欣蕾
（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
【注：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乾嘉笔记叙录与整理研究”（项目编号：19YJA751039）阶段性成果】
责编/韩拓 美编/迈克尔·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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